院外的老槐树上,几只乌鸦被惨叫声惊得扑棱棱飞起。
暮色中,李婉清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听着父兄热烈讨论着要如何用她换取前程。
几个姨娘正翻箱倒柜找她的嫁妆单子,盘算着哪些首饰能拿去讨好郑家老夫人……
五更梆子响时,李婉清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从箱底取出那件绣着并蒂莲的嫁衣。
她对着残破的铜镜细细梳妆,将散乱的青丝挽成嫁给赵天霸时的发髻。
胭脂掩盖了脸上的淤青,却遮不住眼中破碎的光。
指尖触到鬓边珠花时,她忽然想起合卺之夜。
那个粗手粗脚的武夫,笨拙地替她卸下钗环,生怕扯疼她一根头发。
铜镜里,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她却笑得眉眼弯弯。
染血的素绫缠上房梁时,李婉清望着妆台上那对憨态可掬的泥人。
小泥人穿着嫁衣,眉眼依稀是她的模样;另一个腰佩斩马刀,额上还歪歪扭扭刻着“天霸”二字。
那是赵天霸偷偷照着两人模样捏的,他说等老了要摆在床头。
“夫君啊……千万不要为妾身报仇……”
她踢翻绣凳时,那对泥人随之从妆台滚落,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
最后一缕月光透过窗棂,正照在碎片中那枚歪歪扭捏的“霸”字上。
夜风卷着零落的桂花穿堂而过,将几瓣残花送到悬空的绣鞋边,仿佛在为这个薄命的女子送行。
赵天霸安葬完妻子李婉清,悲愤交加,眼中血丝密布,指节捏得发白。
他身披丧服,腰间斩马刀寒光凛冽,不顾亲卫跪地阻拦,怒喝一声,便直奔城主府而去。
亲卫见阻拦不住,只得飞马赶往总兵府求援。
城主府外,守卫见赵天霸杀气腾腾而来,刚欲阻拦,却被他几刀劈开防线。
然而,就在他冲入中庭的刹那,一道黑影骤然闪现——城主府的黑金级强者冷然出手,一掌便将他镇压在地。
待薛楠率亲卫火速赶到之时,只见赵天霸被粗重的玄铁锁链捆缚在刑柱上,胸前丧服早已被鞭子抽得破碎,血迹斑斑,可那双眼睛仍死死盯着郑文昌,恨意滔天。
“薛总兵来得正好。”
郑元魁抚须冷笑,
“贵部将领擅闯本官府邸,按律当斩!”
薛楠目光扫过堂上,沉声道:
“郑大人,此事尚有隐情……”
“隐情?”
郑元魁突然拍案而起,指着赵天霸怒喝,
“这狂徒持械闯府,众目睽睽,还想抵赖不成!至于那李氏……”
他阴冷一笑,
“分明是勾引犬子不成,羞愤自尽!”
堂下几位与郑家交好的官员立即附和:
“下官亲眼所见,那日确是李氏主动拦下郑公子的马车……”
薛楠心中雪亮,这不过是郑家早就编好的谎言,却不得不承认赵天霸闯府确实犯了大忌。
按大夏律,七品武官擅闯二品大员府邸,最轻也是流放之罪。
即便先前郑文昌曾立下誓言,但此刻却是赵天霸理亏,若城主府执意追究,便是薛楠也保不住他。
薛楠面色阴沉,权衡再三,突然拔出腰间佩,剑斩断赵天霸身上的锁链:
“此人乃我军中大将,纵有罪责,也该由本人处置!”
郑元魁眯起眼睛:
“怎么?薛总兵这是要包庇属下?”
“本帅以项上人头担保!”
薛楠声如雷霆,
“必将严惩不贷!”
说着解下自己的战袍裹住奄奄一息的赵天霸,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离去。
两日后,赵天霸在总兵府的厢房醒来。
窗外秋雨淅沥,他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