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河上游的雾气里突然漂来艘铁壳船,船身黑沉沉的,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既没有木桨也没有风帆,全靠船底两个巨大的铁转轮“嗡嗡”转动,激起的水花里裹着细碎的铁锈,腥气顺着河风飘了老远。
“是‘铁船帮’的巡逻船!”
巡盐兵校尉勒住马缰,指着船舷上交错的齿轮标记,“领头的叫‘铜齿轮’,原是军械局的顶尖机械师。
三年前偷了蒸汽轮机的核心图纸跑了,现在仗着这铁船垄断了星尘河上游水路,连官府的粮船过闸都得给他们交三成过路费,嚣张得很!”
苏辙蹲在河边的礁石后观察,铁船经过时水面泛起奇异的波纹,转轮转动的“咔嗒”声节奏均匀,竟和盐井总闸的齿轮咬合声有些相似。
“他们的转轮轴用的是星尘河特有的玄铁,这种铁遇甜水会发热膨胀。”
他从盐袋里抓了把盐晶撒进水里,晶块顺着水流漂向铁船,刚靠近船身就“滋滋”冒起白烟。
“老盐工说玄铁只产自河底的‘热泉眼’,就在盐井下游的暗河附近,铜齿轮肯定在偷偷开采,不然造不出这么多铁船零件!”
护货队队长突然指向铁船底部,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暗舱正在往外排水,浑浊的水里混着亮晶晶的金属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们在船上熔铁!”
队长压低声音:“这铁船根本不是普通渡船,是座移动熔炉!你看那烟囱,一直冒着黑烟,肯定在连夜锻造玄铁零件!”
话音刚落,铁船突然“嘎吱”停在河中央,舱门“哐当”一声被液压杆顶开,铜齿轮站在船舷边。
脸上戴着个遮住半张脸的铁制面罩,只露出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转轮模型。
“红绳坡的甜水是淬玄铁的好材料,识相的把盐井热泉眼的具体位置交出来。”
铜齿轮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不然我这铁船顺流而下,压垮你们的盐仓只是眨眼功夫。”
他往水里扔了个带着铁链的机械爪,爪子“咔嗒”张开,精准抓住块河底的玄铁:“这铁能造蒸汽炮,一炮就能轰塌县城的城墙,官府都得让我三分,你们这点人拿着锄头扁担,不够看!”
苏辙盯着铁船的转轮仔细看,突然发现轮轴连接处在渗水,水渍顺着船板往下滴,落在河面泛起淡淡的甜香——是红绳坡盐井的甜水!“
他们的机械核心用了我们的甜水润滑!”
他心里一动,对老马低声说:“这铁船看着厉害,其实离不开盐井的水!”
老马立刻心领神会,扛着捆浸过浓甜水的麻绳往河边跑,趁铁船调整方向的空档,用力把麻绳扔向转轮。
麻绳刚接触到转动的齿轮,就被“嗖”地卷进去,丝线立刻缠住轮轴,铁船“咔”地一声猛地停住,转轮卡得死死的,齿轮摩擦产生的黑烟“突突”往上冒。
“玄铁最怕甜水腐蚀!”
老马举着船篙往船底戳,篙尖撞在玄铁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爹早年在军械局修过水车,说蒸汽机要定期换清水冷却,用甜水久了会生锈卡壳,他们肯定是急着造船,没来得及换水!”
铜齿轮气得猛地扯下面罩,露出张被玄铁烫伤的脸,左脸颊有道扭曲的疤痕,像条爬着的蜈蚣。
“给我开炮!”
他指着盐井的方向嘶吼:“把盐井炸了,让他们再也熬不出甜水,看谁还能卡我的脖子!”
铁船船头突然“哐当”弹出根碗口粗的铁管,管口冒着白汽:“嘶嘶”地喷着蒸汽,显然是蒸汽炮的炮口。
苏辙心里一紧,他知道盐井的热泉眼就在下游不足半里的地方,一旦被蒸汽炮击中,不仅盐井会毁,整个红绳坡的地下水源都会被污染,到时候连喝的水都没了。
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