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出口,但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每个人:武学攥着石斧的指节泛白,斧刃映着火光却照不出他眼底的坚定;两个年轻的精灵族把翅膀紧紧贴在背上,凑在一起小声安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负责看守水囊的伙伴反复摩挲着水囊口,目光总不自觉飘向沙漠腹地的方向。
星芽端着粗陶烧制的陶罐走过,罐壁上沾着淡绿色的苔藓泥,防御剂在罐里轻轻晃动,泛着细密的泡沫,散发出草药与荧光草混合的清香。她刚要把防御剂递给阿禾,就看到武常掌心的水泡破了,淡红色的血水沾在石片上,他却依旧低头磨矛。星芽心里像被细沙硌着般难受,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先处理伤口,矛还能再磨。”武常愣了愣,低头看到掌心的伤,才迟钝地笑了笑:“没事,这点小伤不算啥。”星芽没说话,从怀里掏出草药膏,小心地涂在他的伤口上,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才发现他全身都在轻微发抖。她抬头看向阿禾,发现他正偷偷用袖子抹额角的冷汗,袖子上的沙粒蹭得脸颊发痒,却没工夫擦,只是更用力地攥紧毛刷。星芽的目光扫过篝火旁每一张紧绷的脸,丫丫离开时挂着泪珠的脸、老疤在火光中嘶吼的模样突然在脑海里重叠——如果计划失败,这些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伙伴,都会变成沙下的枯骨。她攥紧陶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罐壁的陶土磨得指尖发疼。“自己一个人总比牺牲大家要强!”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细叶藤般疯狂缠绕住她的心脏。她熟悉蜈蚣的作息规律,能通过细叶藤预判沙下震动,怀里的荧光草粉和结界碎片足够应付外围的小蜈蚣,独自闯进去或许有一线生机,可带着大家,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就是全军覆没。
夜色渐浓,营地的鼾声此起彼伏,有的伙伴还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呓语,显然是被白天的恐惧缠扰。只有荧光草还泛着微弱的淡绿光,在岩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星芽悄悄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她从铺在地上的兽皮褥子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荧光草粉袋——那是用精灵族的薄翅布缝的,轻便又防水,她仔细检查了袋口的绳结,确保不会漏出一点粉末。又从怀里掏出那块巴掌大的结界碎片,碎片泛着淡淡的绿光,是长老特意给她的,说关键时刻能形成临时屏障。她把碎片塞进贴身的衣袋里,感受着那丝暖意透过布料传来。地上,武学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别过来”的梦话,星芽赶紧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直到他再次发出均匀的鼾声,才踮着脚绕过他。她避开地上的碎石,生怕发出“咔嚓”声,走出岩缝时,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长老,他的藤杖依旧握在手里,眉头皱得很紧。沙漠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得沙粒在脚边“沙沙”作响,裹着沙棘果的清香掠过脸颊,星芽拢了拢身上的粗布短褂,那是阿禾用胡杨纤维织的,虽然粗糙却很结实。她蹲坐在沙漠边缘的黑褐色岩石上,岩石表面被白天的烈日晒得滚烫,此刻余温正好,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驱散了夜风的寒意。岩石上布满风蚀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指尖摸上去,能感受到岁月的痕迹。
星芽抬起头,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银河像一条银色的带子横亘在天上,星光洒在沙面上,泛着细碎的银辉。银灰色的飞行机器人今晚格外稀少,她数了数,半个时辰里只掠过两架。第一架飞得很高,机身的探照灯没打开,只是匆匆掠过沙丘顶端,像是在完成例行巡逻;第二架稍低一些,探照灯扫过沙漠边缘,光线在沙面上划出狭长的光影,却在离沙谷还有两里地的地方突然转向,机身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像是在警告同伴,飞快地朝着废墟方向飞去。“白天的时候,这里的飞行机器人也很少来,顶多在三公里外盘旋,从来不敢靠近沙谷。”星芽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掌心的细叶藤,藤叶舒展着,将沙面下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震动很平缓,频率很低,她能精准分辨出,那是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