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吸溜……啪嗒……嘶……呼……”
随着喊声,一条灰色的人影快步走了进来,正是身穿御马监勇士服装的皇帝。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御书案后面,拿起火炉上的茶壶倒了半杯,边吸溜边点燃雪茄,狠狠嘬了两口才说话。
“众位爱卿,朕刚刚去了趟兵马司,亲自听了听在大理寺外喊冤之人的供词。怎么说呢,挺惨的,家破人亡。但就算他们都该连坐,那也是朝廷按照律法来处置,不该由民间泄私愤。
此事还是交由三法司审理,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大明律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要被外力所裹挟。各地官员有失职现象的,由吏部调查清楚,暂且不予降罪,但下不为例。”
“……陛下圣明……”一番话说下来,满屋子朝臣都有点发懵,停滞了几个呼吸才纷纷表态同意,但很不整齐也很不坚定。
大家心里都在腹诽,既然不打算就这件事进行讨论,而且已经有了定论,何必再召开御前会议呢,派个人把意思传达一下不就完了。
“诸位卿家,此事处理起来不难,随便找个县令拿着大明律也能办得清清楚楚。可却闹到了京城,又是为何?”
洪涛肯定不是吃饱了撑的,故意折腾这些大臣玩,把他们召集到一起是想讨论个更复杂的问题。当下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示意会议还没结束,正题刚刚开始。
“启禀陛下,此事本该由当地官府审结,如今闹到京城里来,纯属有些官员尸位素餐毫无担当,罔顾大明律!”面对皇帝的责问,左都御史左光斗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启禀陛下,各地官员确有不当之处,然事发突然,又没有先例,也情有可原。如果当时抓了那些闹事的军属,难免会令驻军心寒,恐酿成大祸。”
皇帝的处理办法和态度都明说了,吏部尚书刘复礼本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按照圣意去办理就是了。
但听了左光斗的话不得不起身为各地官员说句公道话,地方官很不好干,不能像三堂会审那样看着大明律抠条文,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更多。
如果把责任都推到地方官头上,就等于是朝廷定了基调,以后再有类似事情都要仿效。问题是皇帝和朝廷并没认可这样的处理方式,地方官们还是无所适从,于事无补。
“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却都没触及根本。引发此事的不是失去了亲人的军属,也不是盗卖军械的罪犯,更不是左右为难的地方官吏,而是朕和诸位!”
会议上出现
了完全对立的两种意见,洪涛就没法稳坐钓鱼台多听各方意见了,只好提前站出来当裁判。
可惜他这个裁判当的也不走寻常路,黄牌没给参赛者,而是落到了裁判组头上。把一屋子大臣又搞迷糊了,全都瞪着饱含迷茫的眼珠子,傻呵呵的望着御书案后面那张胖脸。
“谁能告诉朕,这些盗卖军械的罪犯,除了贪图钱财之外,还有什么原因使其铤而走险?”没听懂就对了,先给点提示继续琢磨。
自打听闻有人去大理寺门口闹事,溜溜想了一晚上才把来龙去脉捋清楚,清早又跑去兵马司印证了一番。眼下如果谁能马上给出正确答案,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笨了。
“……学生有罪,总参谋部监管不严,让歹人钻了空子!”众大臣继续互相用眼神交流,片刻之后谭不明缓缓起身主动承担了部分责任,但脸上有点不情不愿。
“臣有罪……兵部管理不利,没有及早发现贼人觊觎!”紧接着兵部尚书王家桢也站起来了,语气、表情和谭不明一模一样。
“臣有罪……工业部……臣老眼昏花、识人不明……”第三个站起来的是工业部尚书王徵,年过七旬白发苍苍的老臣努力想给自己按上个罪名,可惜他一生都不太善于圆滑变化,吭叽了半天也没找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