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落,金龙城的灯盏次第亮起。鎏金铜柱撑起的街灯裹着缠枝纹灯罩,暖黄光线泼在青石板路上,与两侧商铺的霓虹招牌交叠出斑斓光斑。绸缎庄的朱红幌子垂着金穗,在晚风里轻晃,映得橱窗内陈列的织金锦缎泛出细碎光泽;隔壁酒楼的雕花窗棂间漏出琥珀色酒液,蒸汽裹着酱肉香气飘到街面,混着糖炒栗子的焦甜与胭脂铺的香粉味,在空气里织成绵密的气息网。
主街尽头的戏楼缀满水晶灯,灯串垂落如瀑布,照亮台下满座的乌木桌椅,嗑瓜子的脆响与茶盏碰撞声顺着敞开的楼门漫出来。穿蓝布短衫的挑夫挑着两只竹筐匆匆走过,筐沿搭着的白毛巾随脚步摆动,与迎面而来的绸缎长裙擦过——那裙摆绣着银线牡丹,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几片被灯笼烤得微卷的梧桐叶。
巷口的馄饨摊支着明黄色油布伞,铁锅冒起的白汽裹着葱花味,在昏黄灯泡下凝成朦胧雾团。摊主用竹勺敲着锅沿吆喝,声音混着街对面赌坊飘出的骰子声、胭脂铺伙计的算盘声,落在青石板路上。偶尔有马车驶过,铜铃叮咚作响,车轮碾过积水的洼处,溅起的水花沾在路边卖花姑娘的蓝布围裙上,她竹篮里的红玫瑰沾着夜露,花瓣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
跨江的石桥两侧挂满红灯笼,灯笼穗子垂到水面,随波轻轻晃动,将倒影揉成一片细碎的红。桥面上,穿皮靴的商人正低头翻看账本,羊皮账本的边角泛着油光;卖糖葫芦的老汉站在桥栏边,草靶子上的糖葫芦裹着晶亮糖衣,在灯光下像串起的红宝石。江面上驶过画舫,舫身雕着鎏金龙纹,窗内透出的烛光与岸边灯火在水面交织,分不清哪处是灯影,哪处是波光。
夜幕完全笼罩金龙城,整座城浸在流动的光河里。西市的酒楼外,两盏三层楼高的琉璃灯映得墙面鎏金,朱漆大门外站着穿锦缎长衫的迎客,手中银铃一响,门内便飘出琵琶弦音与嬉笑。二楼雅间的雕花窗敞开着,琥珀色的酒液从银壶中倾出,溅在描金瓷杯里,杯沿沾着的殷红唇印随笑声晃荡,窗外垂落的珍珠帘被晚风拂动,碎光落在楼下驻足观望的乞儿破碗里。
南街的露天舞台挂满粉色纱灯,灯影透过薄纱,将廊下舞姬的身影拉得纤长。她们缀着金片的裙摆扫过青砖地,腰间银铃与堂内丝竹声缠在一起,混着满室熏香与烈酒气息,飘到街对面的街坊。里面内烛火通明,紫檀木长桌上堆着银锭与铜钱,穿狐裘的公子哥将玉扳指在桌面轻叩,目光锁在滚动的骰子上,喉结随呼吸滚动;旁边穿绿裙的女子捏着帕子,指甲上的蔻丹在烛火下泛着艳红,见骰子停稳,尖细的笑声刺破喧闹。
东江边的画舫缀满鎏金灯盏,舫身雕着的游龙在灯光下似要腾飞。舫内传出女子的软语与酒杯碰撞声,丝质窗帘被风掀起一角,可见锦缎地毯上散落着银钗与酒壶,窗边的男子正将一串珍珠塞进身边女子的衣襟,女子的笑声混着江风飘向岸边。岸边停着的乌篷船里,卖唱的姑娘抱着琵琶轻弹,弦音飘向画舫,却被舫内更喧闹的欢笑声盖过,唯有她鬓边的银花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北街的珠宝铺还亮着灯,橱窗内的金镯与钻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掌柜的正用绸缎擦拭一只玉如意,门外走过两个穿夜行衣的人,目光在橱窗上停留片刻,便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巷内的胭脂铺仍在营业,老板娘将一盒螺子黛递给穿华服的夫人,夫人接过时,指尖的宝石戒指与描金盒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柜台上的铜镜映着两人的身影,也映着窗外飘过的、载满寻欢客的马车灯影。
金龙城最高的楼顶,鎏金铜栏绕着露台,栏柱上雕的游龙在夜灯下发着暖光。鱼先生倚着栏,玄色锦袍上绣的暗金龙纹随动作泛着微光,他指尖捏着只白玉酒壶,将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进玲珑面前的琉璃杯里。两个人惬意地享受着安静的时光,口中的酒让脑袋温热作祟,好想听些什么,好想…听灵儿的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