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解锁。其中一个名为“阿阮”的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没有视频,没有日记,只有零星的扫描文件:几页模糊的卫星云图,上面用红笔圈出诡异的涡旋状云系;几张海浪与浓雾几乎分辨不清的照片;一份简短到近乎冷酷的军方内部备忘录复印件,提及某次“耗资巨大的联合科考”在该坐标附近“因设备全面失灵、人员集体出现方向感知障碍而被迫放弃,三名队员在撤退过程中于雾中失散,推定死亡”;最后,是一份泛黄的剪报,来自几十年前一份不起眼的地质探索期刊,标题是《关于‘幽灵共振’与局部空间扰动的猜想》,作者署名:沈慎之。
文章里充斥着晦涩的术语,但沈绫读懂了核心:父亲认为,“永久迷失带”的核心可能并非单纯的自然地理或地磁异常,而是某种尚未被理解的、与特定地质构造(可能是海底的某种特殊岩层排列)共振产生的“空间褶皱”或“感知扭曲场”。他提到,在极端罕见的条件下,这种“场”可能会稳定下来,甚至……出现“镜像界面”。
父亲在“镜像界面”四个字下,用红笔画了重重的线。
阿阮……阮素心。母亲的名字。沈绫只在父亲极少几次酒后失言的片段里听过这个名字,每次都伴随着长久的沉默和更深的阴郁。父亲说,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父亲从未解释。
现在,一张照片,一枚锈死的指南针,一组指向“永久迷失带”的坐标,一句“去找她”,将所有碎片强行拼接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战栗的可能性。
沈绫拿起那枚锈死的指南针。无论她如何转向,指针都执着地偏向西北方向,与那坐标指示的方位大致吻合。这不是故障。父亲留下的研究报告草稿里,有几行被反复涂改又写下的字:“……PDZ核心可能存在‘强指向性锚点’,常规地磁失效,但某种‘深层地质印记’或‘历史路径共振’可能提供恒定的方向参照……需要特殊的接收媒介……”
这枚指南针,就是“媒介”?它被父亲“处理”过,锁定了那个方向?
犹豫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父亲颤抖的“去找她”,照片上女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那片被标记为“永久迷失带”的、吞噬一切的未知海域,像旋涡一样吸走了她所有的迟疑。沈绫辞掉了出版社那份清闲的工作,卖掉了母亲留下的一小套首饰(父亲从未动过),加上自己不多的积蓄。装备采购是难题,常规的航海导航设备在PDZ被标注为大概率失灵。她根据父亲残存笔记里的只言片语,定制了一台加强型惯性导航单元(INS),尽量不依赖外部信号;准备了最原始的六分仪和天文历;通讯设备则选择了老式但抗干扰能力强的短波电台,外加卫星电话(尽管报告中指出在PDZ边缘就可能失效)。
最重要的,是那枚指南针和那张照片。她用防水袋小心封好,贴身携带。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具体目的地,只说想完成父亲未竟的某个野外考察项目。通过黑市中介和层层介绍,她找到了一条愿意前往“迷失带”边缘的旧船——“信天翁号”,船主是个满脸刀疤、沉默寡言的老家伙,只收现金,不问缘由,但明确表示:“只到边缘,雾墙出现前必须返航。进去?给再多钱也不干,那是送死。”
航行起初是平静的。蔚蓝的大洋,“信天翁号”破开白色浪花。沈绫大部分时间待在狭小的舱室里,反复研究地图、父亲的笔记,或者只是看着那枚指南针。指针纹丝不动,坚定地指向船头左前方某个看不见的点。
第四天下午,天色毫无征兆地开始变暗。不是乌云,而是一种均匀的、牛奶般的灰白色从海平线弥漫上来,迅速吞噬了蓝天和阳光。风速减弱,海浪变得粘滞而诡异,仿佛拍打在厚厚的油脂上。温度骤然下降。
“到了。”刀疤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