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池畔打猎。
虽说魏郡户口激增,黄池附近已经有不少民家屯垦了,但依然保留了巨大的水域和森林。
尤其是黄池西南方的那片密林,云雾缭绕,幽深无比,
邵勋打猎很尽兴,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眼见天色将暗之时,他看到前方的林间空地中,站着一只硕大的白鹿。
四周都是马蹄声以及呼喝声,但白鹿丝毫不惊,只与邵勋对视着。
邵勋奇异地看着这只鹿,只觉其体型修长,姿态优雅,口中还发出了几声鸣叫。
其实,白鹿这种玩意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历朝历代都有记载,视之为祥瑞。在邵勋看来,
这大概就是得了白化病的野鹿或基因突变个体,固然非常罕见,但并非无法解释一一汉武帝还割白鹿皮制白鹿币呢。
但这只百鹿不同,似乎是专门等他的。
不知道为何,邵勋突然怒意勃发,拈弓搭箭,朝白鹿射去。
但距离太远了,没能够着。
白鹿似乎惊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几步,然后走向幽深的西边密林深处,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步伐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
周围的骑士们也发现了白鹿的存在,个个兴奋无比,飞马而上,直欲将其捉来,献给陛下一一这可是祥瑞啊,若能活捉,富贵不敢想。
只可惜,绝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邵贞脸色不是很好看,稍一询问,得知林间起了雾,根本看不清楚,只一会就丢失了白鹿的踪迹。
邵贞气得破口大骂:「废物!全是废物!连个畜生都抓不住!」
众军有些委屈,却不敢说话,只能低头挨训。
「无妨。」邵勋摆了摆手,道:「此等灵物,若能轻易捉得,汉武帝岂能那般珍视白鹿?」
说完,翻身下马,不住摩着手里的马鞭,遥望西方。
他方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大概八个月前,他曾在九龙殿庭院中做了一个玄奥无比的梦。
梦固然是无稽之谈,但到了这个年纪,有些事却不得不疑惑。
那一次他好像拒绝了什么,内心之中还十分愤怒,但也是自那以后,身体愈发差了,小毛小病不断,各种不舒服。
这具身体,终究在一次次征战中消耗太多了。他已记不清多少次被蚊虫叮咬得睡不着觉,多少次来不及吃早饭,多少次连夜赶路,多少次皱着眉头研判局势,更不记得有多少次被寒风吹得手指皴裂,被烈日蒸得晕头转向。
仿佛到了点一般,这些隐疾、暗伤都开始涌了上来,有时候心烦意乱,甚至想要学李世民服食丹药压制病痛,但终究没这么做。
今天这一次,好像又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昊天上帝是宠爱他的,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
不过邵勋很快将这种无聊的情绪甩开了。什么狗屁暗示,不过就是一只白化病野鹿罢了。
他再度上马,前往附近的村落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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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中的时候,河南、河北普降大雪。
已经回到汴梁宫的邵勋照例在丽春台翻看公务一一政事堂四位平章政事和太子一起审阅、批示的公务。
其实已经没多少了,毕竟年关将近,有事也得给你拖到明年去。
邵勋看完疏勒镇组建的奏疏后,便自觉精力不济,将剩下的奏疏推到一边,准备明日再看。
龟兹、于阗二镇组建完毕后,疏勒镇是第三个提上议事日程的,目前已从中原募的一千七千四十余名兵士,分田戌守。
疏勒王裴氏有些不情不愿,但终究无法违,毕竟与他们一山之隔的大宛国还在屁颠屁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