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流不同于山体滑坡或山泥倾泻，这次突发的时间很多，也就只分钟，但面积、体积和流量都非常大，夹杂着粗大固体碎屑物并富含粉砂及粘土的粘稠泥浆，如果被卷入其中，不仅轻易会被这些泥浆给淹没窒息，更会被直接带往坡下，轻则伤筋断骨，重则失去性命。

周维桢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虽说躲避不及时，但靠近泥石流的边界处，没有被卷入中心区域。尽管泥石流爆发突然，但在场除了村民以外的救援人员还是有足够经验的，在设备简陋的基础上一手拉紧了一人，尽量使大家不被分离开，等灾害停止时还能及时互相救助。

奈何这次的泥石流来势凶猛，并且携带着巨大的石块，周维桢最后只抓紧了那个年轻村民阿古的手，两人直接被带离了原位置，直接冲到了坡下去了，中途被无数的石块割伤，最后是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才硬是停了下来。

两人的头部因为较重的撞击直接昏了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救援部队再来救人呼喊的时候没有得到回应的原因。

“我们算是很幸运的了，没有被野兽当成食物撕咬。”周维桢还想俏皮地说两句，却被两眼泪汪汪的林晚给吓愣了，连忙轻哄了两声，转回原来的话题稳定她的情绪，“等我们醒来后天已经黑得完全不像样了，我身上的对讲机和信号弹那些救援工具全部都不见了，只有口袋里还有一把万能刀和腰上绑着的救援绳。”

“那你的腿……”林晚再看向他的腿时，咬咬牙，忍住了快涌出眼眶的眼泪。

“不疼，别担心。”周维桢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睁眼说瞎话，“医生刚刚给我吃了止痛药，能忍住的。那泥石流里还有被折断的树枝树干，还有些破碎的石块，估计是那时候伤到的。”

具体他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意识，只知道当时满脑子一片空白，只感到身体各处满是疼痛，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撞晕过去的还是同晕过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阿古挖出来了，左腿在那时钻心地疼，疼到后来他都快失去整条腿的直觉了。

但这些细节他不敢和林晚说，估计说完她能马上哭出来。

“……庆幸后来雨停了，天晴了些，月光还是有点亮度的，加上我的帽灯还能用，我们便商量着往山上走。”

周维桢自己也是做救援的，自然知道在这种山林的救援黄金时间，刚刚下过暴雨的山林四处危机四伏，加上天色暗沉，并不适合救援，他猜测救援队会等天亮再入山，“但我的腿可能熬不到天亮了，这种伤势很容易感染。所以再和阿古商量过后，我们打算赌一赌，借助他对山路的熟悉，尝试往山上边走边喊。”

阿古一路上一边哭一边忏悔，不停地向周维桢道歉，还打了自己几巴掌，后悔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还差点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周维桢没有阻止他，因为他的确是错了。

错得特别离谱。

但庆幸，这个青年还是值得他救的。

知错能改是难能可贵的中华传统精神，周维桢和其他救援队人员没少见过死性不改、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的命最珍贵，别人的命都是垃圾的人。

“有命出去的话，跟救你的人们诚恳地道句谢，这就够了。”周维桢终是拍了下他的肩，淡声应了句。

多少出来救援的人，也是他这样的年纪。

没有谁不是父母的掌中宝，也没有谁有义务为了救别人而搭上自己珍贵的性命。

但山林太大了，他们两人体力几乎都快消耗光了，喊了半个来小时，早已哑得不像话。尤其是阿古，虽然没有受特别严重的伤，但支撑着周维桢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咬紧牙关硬是扶着他往上爬了好长的路，到最后喉咙干哑得快发不出声音了。

就在周维桢打算放弃之际，漆黑的林中由远及近地传来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