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阿强妻子的哭诉，侧头向敞开的房门里头看去时，见到一双睁得大大的小眼睛也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这应该就是阿强的大儿子了。

林晚原本以为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还什么都不懂的，然而当外面的人声吵到另一个正在酣睡的孩子时，这个小小的男孩立马小声地唱着不着调的安眠曲哄着，等弟弟又继续睡过去了后，才光着小脚下了床，把房门关上了一点，留了条缝。

在小孩关门前，他略显害羞地看了林晚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借着走道上暖暖的柔光，林晚明显是看到他那双哭肿了的泛着微红的眼的。

林晚鼻子一酸，见阿强的妻子正哭得不能自已地扑在周维桢的怀里捶打着，无声地走到门前，半蹲了下来，问那小男孩“会害怕吗？需要姐姐陪着你睡吗？”

小男孩眼里有抹坚强的光，摇头，“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睡，还可以照顾弟弟和妈妈。”

林晚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真是个好孩子。妈妈现在有点难过，外面的叔叔阿姨们都是你爸爸的好朋友，要是累了你就先睡，他们会先帮你照顾妈妈的。等明天睡醒以后，再由你来照顾妈妈，好不好？”

小男孩将信将疑，“真的吗？”

林晚点头，“不用担心。大男孩要睡得饱饱的，这样睡醒以后才有精神照顾家人。”

“姐姐也要睡吗？”

林晚侧头看了眼表情凝重的周维桢，“姐姐今天已经睡饱了，待会也要照顾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男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后，乖巧地和她道了晚安，就把房门关上真的去睡觉了。

望着哭声渐歇的阿强妻子，林晚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免为这个苦难的家庭惋惜。

在她的哭诉中，林晚大约听明白了一些。

阿强因为以往抽烟过凶的不良习惯，让原本落下旧患的肺部更显脆弱了。尽管这些年已经努力控制并改善身体健康情况，但仍然抵不过一场来势凶猛的感冒。都还没到晚饭饭点的时间，人突然就在客厅倒下了。据后来抢救的医生判断，他极有可能因为这场感冒造成肺部感染，也不排除猝死的可能。

事情来得太突然，根本就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

因为阿强妻子拒绝了尸检的选择，最终的死亡原因基本无法知晓。

最难过的是，尽管阿强妻子努力保护着孩子，家里两个孩子还是目睹了爸爸无法抢救回来的一幕。

周维桢安静地听她倾诉完，温声抚慰了几句后，这才扶着她走回客厅。在客厅候着的众人便接了他的位置，逐一安慰着这位坚强的妈妈。

因为没有守夜的习俗，不久后，殡仪馆的人就上门了。在阿强妻子的不舍下，还是绝望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被抬走了，客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低泣声中。

林晚静静地守在两个孩子的房门外，悄悄开门看了下，见两个孩子安然睡着没有被吵醒的迹象，这才安了心。

随后她走到客厅的边缘处，伸手轻轻握住了周维桢的手，问“还好吗？”

周维桢看了她一眼，紧了紧她的手，“没事。饿不饿？”

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下，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多了，他们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她应该饿了。

林晚摇头。

老实说，这种场面她是第一次见到，见到逝者的一刻她是紧张且带有一点害怕的。但转念一想，这是周维桢的好朋友，整个人突然又松了下来。

她不禁生起了一种不应该有的想法，要是躺在那里的是周维桢，那……

林晚不敢继续往下想，但是这么一个念头闪过，她就觉得浑身颤栗，连手上的血液都像停止了流动一样，冰冰凉凉的，难受得不行。

周维桢不知她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