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崇古抑今,却实实在在展现出眼下整座江湖的死寂。
一剑挥出,或轻或重,心意不同,所想不同,出手的刹那也就不同,看似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实际上每一剑都像是新的一剑,每隔百剑,苏问便要停下数息,闭目回想,取其精华推其糟粕,尽管以他现在的造诣依旧是糟粕胜过精华,但胜在这个过程,陆行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出剑的剑士,而是真正的用剑之人。
“少爷,快喝口水。”七贵递上一碗水,此前犹豫了许久生怕打扰到了,终于是看到对方有了停顿之意才快步走上来。
苏问端过碗来一饮而尽,畅快的喊了一嗓子,总算知晓为何那些人独爱翠涛,比起水的甘甜,翠涛的辛辣更容易将心头挤压的东西一股脑的抛出去。
“七贵,少爷我的剑如何。”
“没啥用,也不好看。”七贵耸着鼻子说道,似乎是忘记了脑袋上的痛楚,于是乎某位睚眦必报的主子又让他重温了那番感觉。
“你懂个蛋,剑舞的再好看有啥用,最后伤人的还不就是刺那一下,或是劈那一下,还能生出花来,我这练得可是最上乘的剑术,要不要学。”
七贵连连摇头,脖子都快缩到肚子里去了,满脸的不情愿,“算了,我学剑干嘛,不如刀用得顺手,两个不搭杠。”
“诶!此言差矣,你看看刀一个刃,剑两个刃,你把我教你的本事折去一半不就成了,反正就你那个木鱼脑袋,能记住一半都烧了高香了。”苏问循循善诱的说着,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狡黠。
好歹是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少爷,撅起屁股就知道要拉屎,七贵还看不出对方那点小心思,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眼睛根本藏不住心中的言语。
“少爷你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也听不懂,而且你根本不会骗人,如果你是想找个人练剑,只管说便是。”
“嘿嘿。”苏问坏笑着向前一跃,剑身飞速坠下,口中喝道“着家伙。”
七贵忙不迭的闪身躲过,嘴上叫嚷着偷袭非大丈夫所为,下手的速度也不见得慢上多少,脚尖点在背囊上,用力一勾,一把朴刀亮出,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两道身影交错分离,铛铛铛的脆响连成一片,只是给任何一个人来看都不觉得这场交战有多少美感可言,大开大合的招式最多落个干净利落,七贵不曾学过什么刀法,看久了便能发现这里面不仅有屠夫宰牛羊的功底,还有劈柴砍树的力道,实实在在的农夫刀法,饶是如此依旧将苏问逼得步步后退,后者本就空乏的脑子里那还有什么剑招可言,倒真是应了那位枯剑冢家主所说的,只要握着剑,出剑就是剑术,先乱砍他一通再说。
远处,陆行看着这场可以说是闹剧的交手,眼中非但没有不屑反而是泛起一阵莫名的朦胧,曾几何时,也有两个如此的少年挥舞着手中的铁剑,稍大一些的少年总是不断纠正着对方出剑的错误,稍小一些的却是倔强的咬着下唇,他想赢,尽管他从来都有赢过一次,因为他羡慕对方可以面带微笑的朝他指点着什么。
“哥哥,你就不会错吗?”
“当然会错。”
“那好,总有一天我也要站在最高处指点出你的错误。”
哥哥轻笑着拂过弟弟的额头,脸上永远带着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轻声说道“小行,为什么一定要站在高处。”
“因为那样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你说的话才会有人听到。”
“是这样吗?那你可要努力站在最高处,去说让大家都信服的话。”
“可是哥哥有你在,我真的可以吗?”弟弟犹豫不决的嘟囔着,十几年来不管他如何努力,却永远无法超越对方,而那最高处如何站的下两人。
“当然,因为你是我弟弟。”哥哥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对方,倔强的弟弟立刻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