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其实都是为了我们自己吧，这是我们主动的选择。”洛灵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空洞的笑，“当你一旦睁开眼看到世界的真实，就再也不愿意将双眼蒙蔽了吧？哪怕死亡近在咫尺，你也会期望你是睁着眼死掉的。”

“我们不一样，我可从未有过什么选择的自由，我的命运似乎早就被某些恶劣的家伙决定好了。”袁曦的泪水仍然没有停下，但是已经少了许多，她觉得她正能逐渐遏制自己的情绪，不再被那股诡异的精神力量所影响。

她开始适应这个灵界了。

然后她终于能够倾听，那一阵又一阵让她落泪的精神波动的本质。

那似乎是某个人在呼唤。

“你能听到有人在哭吗？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带着一股很撕心裂肺的调子。”袁曦迷惘地问洛灵雅。

“听不到，也不想听到，大概只有你这种知觉高的怪物才能感应到吧，对于我来说，能够听到并不是好事。”洛灵雅摇头，“她在哭什么呢？”

“并不是我所熟悉的语言，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她好像失去了某个人，对于她很重要的人，所以她才会降临这里，她要找回那个人……”袁曦觉得头又疼了起来，她将双耳捂住，反而对那个陌生的声音更加清晰，“唔……或许那个孩子所寻找的，并不是某个真实的人，我觉得她在找某个伪物。”

“真是令人费解呀，那么我们的灵媒小姐，你能辨认出那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吗？有个模糊的方向也好，总比让我们在这个陌生的禁忌领域漫无目的地乱逛要好。”

“在……哪里。”袁曦的幽蓝双瞳，骤然变得无比空洞，看向洛灵雅的方向，让洛灵雅被吓了一跳，背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随后洛灵雅意识到，仿佛变成另一个人的袁曦并不是在看着她，而是在看着她身后的某处。

袁曦抬起那根晶莹的手指，指向洛灵雅的身后。

洛灵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的一座高塔，陈旧、生着锈斑，面朝着海岸，默默伫立在完全灵界化的临杨城的海岸，整座塔都是让人不安的暗绿色，塔顶照出白色的光柱。

光柱一直照向幽暗的大海，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环绕着灯塔盘旋飞舞的，是无数扭曲黑暗的影子，犹如萤火虫般翩舞，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洛灵雅觉得那些东西就是之前在酒吧出现吸食人类脑髓的那些怪物，只不过那种数量，洛灵雅觉得至少有数百只。

“这种地方吗，一看就不可能安全啊。”洛灵雅苦笑，“不过危险，也同样代表着此地值得一探吧。”

灯塔散发出邪恶的霞光，一道道光斑游走的天际，让洛灵雅想到了北极的极光，犹如女神的裙摆，对一切看到它的人，都发出遥远的呼唤。

“轰隆隆隆——”袁曦那种诡异的姿态，再度被大地的震颤所打断，袁曦差点没有站稳，她用手搭在一辆铺满死灰的汽车上，留下一道娇小的手印。

“隆隆隆隆——”袁曦和洛灵雅，都能清楚地听到，由远及近，某种巨大的物体在被拖拽的声音，那似乎是活物，但是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是活着的，会巨大到何种地步才会产生如此浩大的声势。

洛灵雅拉着袁曦，她们躲在那辆废弃的汽车之后，只探出半个头，偷偷看向她们面前几十米处的一条十字街口，她们能看到庞大到夸张的巨型影子打在大厦之上，那似乎是一团蠕动的球体。

然后巨型的生物，一寸一寸蠕动，在灵界中展露出其不可思议的本相。

数百个人类的头颅，每一个都缠绕着白色的植物根须，脸上都佩戴着一张张类似京剧脸谱的面具，畸形的沉重身体，缠绕着一圈圈花朵般的繁密纹路，那身体的质地既像是烂泥又像是陶瓷，数千只苍白的手臂，犹如触须般艰难地拖拽